公主妖的無用咒語

引述

潛水鐘與蝴蝶〈壹〉

在還沒有書寫關於「潛水鐘與蝴蝶」的讀後感前,其實,心情是複雜的,因為在開始閱讀此書的第二天,恰巧當天的頭條新聞便是,帶給眾人歡笑的七先生離世了,然而,他最後選擇離開的方式,也讓親人、好友及因他而歡笑的我們留下無限的唏噓.

 

一個被禁錮的靈魂,僅能以唯一可活動的左眼與外界溝通,沒有言語,沒有表情,沒有肢體語言,沒有任何任何可以清楚表達情緒、需要的對外方法....有的,僅是還能眨動的左眼.以此左眼極聲吶喊著一個被鎖住於「潛水鐘」的靈魂,以此左眼熱力燃燒僅剩的短短歲月日子,一本用"生命"所書寫的記錄,可以說它是『絕望之書』嗎?不,它是一本開啟"生命真義"的希望之書.

如果你的生命僅僅剩下10天的時光,你會如何來運用呢?你又如何對待這最後的旅程?~~小山羊

 

獻給提奧菲和西莉絲特,希望他們能有很多的蝴蝶.並向克蘿德‧蒙狄璧〈Claude Mendibil〉表達我衷心的謝意,她是這本書的最大功臣.因為她,這本書才會清晰可讀.~~來自鮑比的感謝.

 

這是一個普通的早晨.七點鐘,小教堂的鐘聲開始噹噹作響,十五分鐘一響、十五分鐘一響地,標明了時間的流逝.停歇了一夜以後,我阻塞的支氣管又發出哼哼咻咻的雜音.我的雙手蜷縮在黃色被單上,疼痛難當,痛得我根本分不清我的手是灼熱,還是冰涼.為了克服關節硬化的毛病,我出於本能地把肢體伸展了一下,使勁地讓手臂和大腿挪動幾公分.常常,這能減輕一些肢體上的疼痛.

當我困頓如繭的處境,比較不會壓迫得我透不過氣來,我的心就能夠像蝴蝶一樣四處飄飛.有好多事情要做.我可以在空間、時間裡翱翔,到南美洲最南端的火地島去,或是到神話中的米達斯國王的皇宮去.(p.4-5)

小山羊:雖然我的靈魂並沒有被禁錮,但我的心卻忘記如何飛翔.直到我學會飛的那一天.

 

我四處飄飛的浮想甚至做了千百個計畫:一本長篇小說、幾趟旅行、一個劇本,而且要把自己發明的水果雞尾酒商品化,推廣到市場上.不要問我調配的方法,我已經忘了.(p.7-8)

 

而目前,要是能把不斷流進我嘴巴裡的口水順利嚥下去,我就會是全世界最快樂的人.天還沒亮,我就開始練習把舌頭挪到口腔後部,試圖刺激它產生吞嚥的反應.然後,我向著掛在牆上的小香包,為我的喉嚨祈福.這個小香包是幾位信仰虔誠、遊蹤在外的同事,從日本帶來給我的保身符.我的親朋好友都會以祈福的心,隨著他們的腳蹤,為我帶回來許多祝禱,這些祝禱多得足以堆疊成一座宏偉的建築,而牆上的小香包就是這座建築其中的一顆石子........然而,這些神靈的庇佑和我女兒所做的比較起來,只不過是泥水造的圍牆、沙土做的堡壘、防守不住的馬其諾防線,我的女兒西莉絲特每天晚上闔眼睡覺前,都會為我向她的上主獻上小小的禱告.我們差不多都在同一個時間入眠,我靠著這股最窩心的扶持力量,在夢境的國度裡靠岸歇息,避開一切的凶惡.(p.12-13)

小山羊:當一切的理所當然變得不理所當然時,我是否還能保有一顆樂觀的心呢?當我可以自由呼吸著時,是否能體會到這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事呢?

 

有一天,我突然覺得很可笑,都四十四歲了,還像個小寶寶,需要人幫我清洗、轉身、擦拭、包尿布.完全倒退到嬰兒期,居然會讓我有種隱約的快樂.但是過不了多久,所有這些事情卻會讓我憂傷難以自抑,眼淚就這樣滴到了看護工抹在我臉頰上的刮鬍泡泡.

每個禮拜洗一次的澡,會讓我同時沈浸在痛苦折磨與幸福至樂中.泡在浴缸裡的美妙時刻,很快地就會有一股鄉愁急急划游而來,而以前泡澡曾經是我生活中最大的享受.帶著一杯茶,或是一杯威士忌,再帶一本好書,或是一疊報紙,我泡在浴缸裡久久不出來,一邊還用腳趾去摳動水龍頭.會有那麼一會兒,我覺得以我目前的處境,來回憶那段愉快的時光是非常殘酷的.幸好,我沒有時間鑽牛角尖.他們把發抖的我放在推床上,又把我送回病房,老實說,這張推床真是舒服得像伊斯蘭教苦行僧睡的釘床.(p.16-17)

 

這時候,一股無以名之的恬適感湧上心頭.我不但是遭受流放、不但是癱瘓了、啞巴了、成了半個聾子,不但是所有的歡樂都被剝奪了,一切的存在都被減縮了,所剩下的僅僅是蛇髮魔女美杜莎般的驚悚駭人,甚至,光看我的外表就夠恐怖了.這一連串接踵而至的災難,使我不可遏抑地笑了起來,很神經質地笑了起來;被命運之鎚重重擊打之後,我決定把我的遭遇當成一個笑話.我呼呼喘著氣的開懷笑聲,剛開始時讓艾珍妮皇后怔了一下,但是後來她也感染到了我的好情緒.我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.這時候,市政廳所屬的銅管軍樂隊開始演奏華爾滋.如果這不會冒犯艾珍妮皇后,我實在很樂於站起來邀請她跳舞.我們要在綿延數公里的方磚地板上舞動、飛旋.從這一次以後,我每到大廳廊,一看到皇后的臉,就對她那似有若無的微笑了然於心.(p.25)

 

想要劃一根火柴的慾望,像雲一樣地飄過我的心頭.是夜幕低垂的時候了,是最後一班火車駛向巴黎的時候了,是該回我房間的時候了.我期待冬天來到.全身穿得暖暖的,可以遊蕩到夜晚,看太陽下山,燈塔的燈火接班,把希望的光照在四面八方.

小山羊:把希望的光照在四面八方,照在四面八方......